电视里正在热播《觉醒年代》,我被人安利这部剧,看过之后也推荐给很多人,剧中对觉醒的中国知识分子的出色塑造,让人不禁回到那个思想辈出的时代,令人神往无比。
这也让我情不自已地联想起,《觉醒年代》这部剧所描绘时代之后的二十年,诞生了一所举世公认的中国近代史上最好的大学: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纪念碑
今年94岁的中国科学院院士、西南联大北京校友会会长潘际銮先生统计过,仅仅存在8年的西南联大,一共毕业3807人,后来成为两院院士的160人,“两弹一星”功勋科学家8人,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5人,还有大批重要而知名的人文社会学家。西南联大为什么办得好?这和当时实际主持西南联大工作,清华人心中永远的校长——梅贻琦先生的努力密不可分。
梅校长有句名言——所谓大学者,非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当时的西南联大,几乎网罗了中国教育界的明星阵容,179位教授,85%是海外留学回国的,大多数拥有博士学位,一大批学贯中西的大先生,都云集于此。去年初,我曾在西南联大的旧址漫步,不禁遐想,在一个不大的校园里,有着这么高密度的人才,不仅空前,即便100年后的今天,也盛景难在。
西南联大部分教师合影。前排左三为蒋梦麟,前排右三为梅贻琦
梅校长是纯粹的教育家,毕其一生尽瘁清华,尽瘁教育事业。我是2001年自清华毕业。在清华期间耳濡目染、感同身受的很多文化,渗在骨子里的东西,滋养着我走出清华之后的求学、创业生涯。
1930年代梅贻琦校长与他著名的“大师论”
走出清华后,发现在校时认为“理所当然”的很多东西,在社会上生存发展竟然如此“稀缺”。在清华习惯了定期要跑一跑步,跑步时候和自己对话,走出校园后发现这叫律己凡尔赛,跑个步都成了时髦发朋友圈的事情,大多数人喜欢夜宵烤串发牢骚。在清华习惯了做事精益求精,走出校园后发现很多人都是得过且过,你用了心不知不觉就超过别人一块。
在清华习惯了人外有人,以至于做任何事情都要低调谦卑,走出校园后发现这样会有更多的人认同你、帮助你。在清华习惯了勤奋刻苦,因为多早去图书馆也许都占不到位置,走出校园后发现竟然大多数人连早睡早起都做不到。
在清华习惯了抱团取暖,无论是一个宿舍一起攻克一个实验,还是一个团队一起去完成一项学生会创业比赛,走出校园后发现这叫团队精神,一个人走得再快不如一群人走的更远。在清华习惯了打破边界,谁说工科生不能在大草坪作曲唱歌,走出校园后发现大多数人循规蹈矩,而你有机会突破创新。在清华习惯了家国情怀,死生大义,走出校园后发现被称作正能量,时间弥久会有更多的能量为你加持。而这种自清华传承出的精神,我后来知道,很重要的奠基人之一是梅校长。
岳南著作《南渡北归》
我对梅校长真正的关注,得感谢岳南先生那部重头著作《南渡北归》,记录了民国时代那一群民族教育的脊梁和一批璀璨的学术大师。纪念清华百年校庆的电影《无问东西》里祖峰饰演的梅校长,也给我深刻印象。我曾去宜宾李庄待了几天,很多人知道宜宾是因为五粮液,我也相信还有一批人知道宜宾是因为李庄。关于李庄,大家有兴趣可以在网上了解更多。很多清华校友一直在缅怀和关注梅校长,尤其在近30年的清华校史研究过程中,有一批先生在为后人记述,留下一些关于梅校长的文字。
1945年梅贻琦致郑天挺函
时值清华110周年校庆,恰好也是我们这一届(1997年入学,按清华年级序列传统叫7字班)毕业20周年,很多同届同学参与到了校庆活动相关的组织工作。原在清华校友会工作的郝志杰同学是1997届工程物理系,找到我,商量能为110周年庆做些什么时,提到清华著名校史学者黄延复教授和北京资深媒体出版人钟秀斌学长曾合著出版《一个时代的斯文:清华校长梅贻琦》,问我是否有兴趣出资再版?
我在创业投资之余,创办了一家书店,名为由新书店,取“相由新生”之意,以创新为主题汇聚了一批有意思的朋友。我们赶紧约了钟学长见面,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发现有很多交集的人和事,立马决定以由新的名义赞助再版这本书。钟学长感慨,可惜黄先生早几年仙去,否则看到这一幕,老爷子会更加高兴的。这本书的首版是钟学长自费的。因时间紧,想在清华校庆日前,定制1000册作为伴手礼送给返校校友。经过众多校友通力协作,在出版社、印刷厂的全力支持下,短短一个月时间内,新版《一个时代的斯文:清华校长梅贻琦》在校庆前夕,走进清华园,与返校校友们一起见证清华建校110周年的荣光。
《一个时代的斯文:清华校长梅贻琦》(修订版)
今天国富民强,清华精神愈强,越来越多的清华人践行着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让这片土地更加富足壮丽。我想,这是梅校长最想看到的吧。
学贯中西、博古通今的清华首任工学院院长顾毓琇先生,当年得知梅校长病逝后,悲悼不已,咏叹一首《没有死亡》,缅怀梅校长。他说,“没有死亡:青青草原的云雀重复地唱。清华园荷花池畔的钟声赞赏响应!”
是的,没有死亡,一个时代的斯文!
作者介绍:
王玥,国内知名的创新战略学者,产业生态投资人,清华大学汽车工程学学士,中欧商学院工商管理硕士,在哈佛商学院持续进修。